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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山海经》自古以来都被很多人称为神话之书,认为是荒诞不经之作,司马迁说“山海经所有怪物,余不敢言之也”。胡应麟则说“山海经,古今语怪之祖。”他们不经意之间就把山海经摆在了高高在上的神坛。很多人了解山海经是从鲁迅的《阿长与山海经》,讲的是绘图的人面兽,九头蛇,三足鸟。由于这些名人的误导,结果以讹传讹,山海经几千年来就一直被完全当作神话了。
实际上山海经是很朴素的,由于诸多的原因,才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纱。我们可以简单来看几个例子,山海经中提到一个枭阳国,说那里的人人面长唇,黑身有毛,反脚后跟,看见人笑他也笑。这是一段描写精彩而且至关重要的话,人们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,这是黑猩猩或者狒狒。这里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,山海经的作者是把这些黑猩猩当作‘人’的,并且认为这些群居的黑猩猩就是一‘国’!他们的观念如此的奇怪,在他们的眼中,人和黑猩猩是平等的,同样都是‘人’,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,在山海经中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。
接着看,山海经中又提到一个氐人国,那里的人人面鱼身,无足。袁珂在《山海经校注》中注释说这就是神话里的人鱼。人面鱼身的确很奇怪,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人鱼就是海牛科的儒艮,儒艮的面目谈不上美,甚至可以说很丑,但是别忘了,黑猩猩和狒狒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。既然黑猩猩的脸可以被称为‘人面’,那么儒艮的脸被称为‘人面’也不为过。而且儒艮也是群居的,特别是在有温泉的地方聚集更多,就像黑猩猩一样,被称为‘人’、‘国’是并不奇怪的。
如果说黑猩猩和儒艮的例子还不至于很离谱,被称作‘人’还是勉强可以理解的话,那么下边的这个例子就不好理解了。山海经中提到一个犬戎国,状如犬,也就是狗国。袁珂在此处就犯迷糊了,他说,大概是因为犬立了功而受封才得到的国名。其实这是自相矛盾的,因为无法解释‘状如犬’这句话,难道说国土形状如犬?这无疑是牵强附会的。其实是因为袁珂无法接受狗也是人的观念,但是猩猩和儒艮都可以被称之为人,那么狗有什么理由不可以称之为人呢?
谈到这里,我们发现有必要对初民的道德观念做一个很大的修正,初民到底认为什么是人,什么是兽,什么是神?我们只有彻底的理解初民的道德观念,才能理解山海经光怪陆离的奇异描述。
“鸟,吾知其能飞;鱼,吾知其能游;兽,吾知其能走。”孔子的这句话应该代表了他们的观点。山海经的作者的概念是很模糊的,也是很朴实的,‘陆吾’是神,‘土蝼’是兽,‘钦原’是鸟,‘鹑鸟’是神鸟。
初民拜祭的是神绝对不是兽,虽然在我们看来,神和兽的样子基本上都差不多。初民对鸟、兽是很残忍的,他们更多的是捕杀,几乎每一种鸟兽,都记载着他们的用途。例如“狌狌,食之善走”“鹿蜀,佩之宜子孙”“类,自为牝牡,食者不妒”“(尚鸟)(付鸟),食之无卧”“灌灌,佩之不惑”“赤鱬,食之不疥”,很清楚,初民崇拜那种神的原因,绝不是因为它的奇形怪状,唯一的准则是‘强者为神’,能被初民杀掉和吃掉的决不会是神。
反观神的待遇就大不一样了,《山海经》只是大略的记载了神的样子,和祭祀他们的方法,虽然各种山神的祭祀方法不同,但是也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,就是必须有吃的东西,要么鸡羊,要么稻米。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心一笑,想起那个故事,卖肉的遇见狼,本能的反应就是先扔几块肉喂狼,如果狼吃饱了,自然那个卖肉的就不用费力的捡回条命。故事归故事,初民在那个年代,就考虑两件事清,一件是吃,另一件是不被吃。对于能吃的,初民是毫不客气的,对于要吃自己的,初民又无法抗拒,只好忍受。初民应该是发现把那些‘神’喂饱了以后,自己就可以免却一些危险,所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这样祭祀的方法。
山海经中提到北山经的神都是人面蛇身,此皆不火食。从这段话可以很明显的看出,这些神哪里是神!不过是一些野兽罢了。‘生食不火’连初民都认为这些‘神’很野蛮,但是初民没有办法,无法抵抗这些强大的野兽,只好用一些雄鸡、稻米之类的物品祭祀,虔诚的祈祷。(实际上就是在填饱这些野兽的肚子)
看这些‘神’的样子,无非是‘鸟首龙身’‘龙身鸟首’‘马身龙首’‘彘身人首’‘彘身八足蛇尾’‘彘身而载玉’‘人面牛身’‘人面马身’‘人面鸟身’‘人面龙身’‘人面蛇身’‘人面兽身’‘人面而三首’‘状如人而二首’‘状如人而虎尾’我们大致可以把这些神分为三类,一类是鸟兽和鸟兽拼凑,一类是鸟兽和人面拼凑,另一类是人身和鸟兽拼凑。拼凑的概念(另有专文详述),这里简略的说明一下。这些拼凑不是刻意形成的,也不是那些怪兽就是这样稀奇古怪的(不排除有稀奇古怪的怪兽),而是由于初民的词汇缺乏造成的。
举例如下:《山海经.东山经卷四》“余峨山。有兽焉,其状如菟而鸟类喙,鸱目蛇尾,见人则眠,名犰狳。”“菟”,《说文解字》“菟”通“兔”。《天问》“夜光何德、死则又育?厥利维何,而顾菟在腹?”说的也是‘兔’。“鸱”也是一种猫头鹰。翻译过来就是说这种野兽像兔子,但是嘴很像鸟类,眼睛像猫头鹰、尾巴像蛇。猫头鹰的眼睛是圆的,蛇尾巴是细长的,鸟类的嘴是尖的。其实作者需要的词语是‘圆’‘细长’或者‘尖’之类的形容词,但是由于词汇的缺乏,他只好选择用已知的生物来替代。犰狳贫齿目犰狳科,尖嘴,圆眼睛,尾巴跟蛇一样粗细,身上有甲,每每遇到危险,犰狳便会将全身卷缩成球状,将自己保护起来。这岂不正是惟妙惟肖的“见人则眠”?
有了这个例子,我们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,“鸱目蛇尾”“人舌能言”就可以很容易的解释了。至于说‘人面牛身’‘人面马身’‘人面鸟身’‘人面龙身’‘人面蛇身’‘人面兽身’‘人首彘身’虽然这里不停的使用两个字‘人面’,但是并不意味着那种野兽就长着和我们一样的脸,更不能认为那张‘人面’是书生或者美女。因为初民把什么当作人是很模糊的,初民把猩猩、犬、儒艮和很多野兽都当作人,那么‘人面’理所应当是各种各样的。试想一张‘狗脸’都可以算得上‘人面’,那又有什么不能算‘人面’呢?
剩下这几个就有些费周章了,‘鸟首龙身’‘龙身鸟首’‘马身龙首’‘彘身八足蛇尾’‘彘身而载玉’‘人面而三首’‘状如人而二首’‘状如人而虎尾’。因为‘龙’已经被我们神化太多了,而我们也没有见到过龙是什么样子。所以把这些有‘龙’的影子的野兽也神话了。其实,山经(不同于海经)的描述,是非常朴实而客观的。山经对于龙并没有任何神化,龙的地位和蛇、鱼没有什么太大区别,和牛马一样是非常常见的动物(根本不值得细述),不过是长相各异的驯养动物罢了,如果说‘龙’是一种神兽或者奇兽,那么庞大的十八卷的《山海经》都没有描述它也真是一件怪事。‘鹦鹉’‘凤凰’‘人鱼’‘犀牛’‘狌狌’这些不算太奇怪的都有详尽描述,反倒‘鸡犬牛马、虎豹龙蛇’没有半点描述,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‘龙’是常见(或者家常)的动物。至于说‘人面三首’或者‘状如人而二首’这些可以暂且不论(毕竟只是少数‘神’的样子)
仔细的归纳一下,初民的道德决定了他们判断人、神、兽的标准,神,是很强大的,是对初民的生存有直接威胁的动物;人,是和初民站在同一个档次上的,可以说是不分伯仲的动物群。兽,则是初民可以猎杀的动物。初民对鸟兽的神化并不是刻意的,而是因为那些鸟兽相对初民的生存有着绝对的优势,初民敬畏它们是理所应当的。山海经的观念就是这样‘强者为神,弱者为鸟兽,平等者为人。
另外,山经系列中最特殊的就是西山经,其中西王母之类的神是最难理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