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五
读东坡、稼轩词,须观其雅量高致,有伯夷、柳下惠之风。白石虽似蝉蜕灰尘,然终难免局促辕下。
读苏轼词和辛弃疾词,务必多欣赏他们的雅量高致,有古代圣贤伯夷、柳下惠之风姿。姜夔词即使仿佛夏蝉在灰尘中蜕壳,但是,与他俩一比,比到结尾,就显得局促,仿佛羁勒在车辕之下的马驹。
大凡为文,要有高致,何况此所谓高致,乃自襟怀观点中流出,不假造做,不尚装扮,亦且无涓滴牵强,犹如伯夷,柳下惠风姿始得,否则便又是世之才之名流行径,满是随风流浪底游魂,依草附木底精灵,其于高致乎何有?充足一定了苏、辛的襟怀、雅量、高致,无其“善”则不得其“真”,是没法以学致之的。
四六
苏、辛,词中之狂。白石犹不失为狷。若梦窗、梅溪、玉田、草窗、中麓辈,容貌不同,同归于乡愿云尔。
苏轼和辛弃疾,是词人中的进步者。姜夔,也还也许看成是有所不为者。至于吴文英、史达祖、张炎、周详、陈允公平词人,即使各有不同的体现本事,但终究只可归于“表面唯唯诺诺,本质上很假意,碌碌无为”之列。
王国维一定苏、辛词自成一家的气概,并指出南宋之后的词趋势衰替,是有必要依照的。但他对吴文英等词人的批驳,缺乏详细剖析,何况把不同气概的词人(如张炎与吴文英在气概上就有所差异),放在一同,斥之为“同失之浅显”“才分有限”,就特别空洞,没有甚么压服力。
以“狂”目苏、辛,以“狷”评白石,可称妥贴,而以“乡愿”称梦窗下列诸人,则言之过分了。
他之因此宁取词中的“狂”“狷”,而深恶“乡愿”,乃至将南宋末期诸家词比之“溃烂制艺”,持论之“苛”如许,原由就在,“狂”“狷”虽失之偏,犹有其自家“美”的志向在,而“乡愿”则俯仰依人,非无可非,刺无可刺。
四七
稼轩中秋喝酒达旦,用《天问》体做《木兰花慢》以送月,曰:“不幸今夕月,向哪里、去悠悠?是别有人世,哪里才见,风景东头。”词人设想,直悟月轮绕地之理,与科学家密合,堪称神悟。
辛弃疾在《中秋喝酒达旦,用天问体做木兰花慢以送月》中写道:“不幸彻夜月,向哪里,去悠悠?是别有人世,哪里才见,风景东头。”词人依托本人的想像,居然直觉地悟出了玉轮环绕地球转的运转规律,居然与科学家的协商效果高度一致,也许称之为“神悟”了。
静安除总评稼轩词有脾性、有境地、有气候外,又枚举三词从三个角度评估其造诣:其词翰法极妙,属于能品兼神品,更妙在非用意为之,属于当然天成,其用韵开北曲四声通押之先例;尤为神妙的是,他那丰盛稀奇的设想力,居然道出令能人知的科学底细:处于与咱们地球另一边的地点,再有一团体间,咱们玉轮下降之时,他们恰是东升之时。辛氏活着时,西半球已有北、南美洲之印第安人与其余土人。辛弃疾弘远的设想力真实抵达了“想落天外”之奇境,无怪静安要赞其神悟。辛词的这一造诣,也是静安论词目光敏捷艰深之独到觉察,这也颇使人景仰。
四八
周介存谓“梅溪词中喜用‘偷’字,足以定其风致。”刘融斋谓“周旨荡而史意贪。”此二语使人解颐。
拯济说:“史达祖的词中,喜爱用‘偷’字,齐全也许用这个字来确定他的品行、品行。”刘熙载说:“周邦彦词做的意旨展现轻浮之风,史达祖词做的意旨表现贪心之色。”这两句谈论,使人忍俊不由。
用“偷”、“荡”、“贪”这种贬义词来评史达祖或周邦彦词,是觉得他们的词做不足充足的品行气力,意旨低贱,风致不高。故即便他们的词做尚有乐律精审、造句凝炼等本领方面的长处,亦不能成为正人之词。看来王国维对词人的品行品尝、词做的头脑实质的请求,是老成的。王国维曾将史达祖纳入乡愿一类,此处将周、史并提,周邦彦亦为乡愿,当为公道推广。王国维是一个首重品行的批驳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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