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民科学家叶培建为国担责再立新功

从探测月球到逐梦火星,77岁高龄的叶培建已经为中国航天事业奉献50余年。《面对面》推出《共和国功勋人物》,在北京专访了叶培建。“责任比命大”叶培建曾担任中国资源二号卫星的总设计师兼总指挥,年10月27日,这颗凝聚了他和科研团队6年心血的卫星在太原卫星发射中心发射升空,然而,当卫星进入预定轨道后不久却出现了意外。叶培建:卫星上天以后,第一圈表现很好,它是绕地球转的,一圈一圈,第二圈也很好,第三圈就出中国了,最后一个能收到信号的是我们的喀什站,但是卫星没信号,姿态乱了,太阳翼也不对着太阳了。前方那个副总师打电话,那时我的车正在吕梁山上行走,我跟你讲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?我希望那个车从山上掉下去,把我摔死。记者:但是那是一颗星,您是一条命?叶培建:但是我觉得我无法交代,很自私,摔下去我是烈士,卫星丢了,我无法交代。记者:您觉得它比您的命要重要?叶培建:重要。但是后来我冷静想一想,我们做那么多工作,卫星不应该出问题,一定是哪儿出差错了。那时已经有手机了,幸亏有手机了,我就给我们在前方的副总师讲,查,查这一个小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,后来一查,地面发出了一条错误指令,这条指令把整个卫星姿态搞乱了。幸运的是,卫星所携带的蓄电池性能良好,指挥人员发出正确的指令,问题迎刃而解,但这次经历给叶培建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。叶培建:在我们这些人心中,我们是把这些东西看成责任,比命大。没有这种责任心,很多事情是干不好的。从“亚洲第二”到世界领先年我国探月工程批准立项,年近60岁的叶培建老将出马,担任“嫦娥一号”卫星总设计师兼总指挥。当时,叶培建所带领的科研团队以年轻人居多,平均年龄不到30岁。“嫦娥一号”是我国探月工程的第一颗绕月人造卫星,面对一些国际航天强国的技术封锁,叶培建只能带领着这支年轻的科研团队从零开始。叶培建:我们中国航天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,按外国人的常规理论来讲,是不可思议的。既然不可思议我们做到了,所以我们超常了,超常发挥我们的聪明才智,超常发挥了我们的能力。记者:但是对于个人来说超常付出的是什么?叶培建:辛苦,没办法,只有辛苦,我们就是靠航天精神。拼!在近4年的时间里,“嫦娥一号”研制团队夜以继日,攻克了“轨道设计与控制,测控和数据传输,制导、导航与控制,热控技术”等核心技术难题。年10月24日,“嫦娥一号”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发射升空,之后经历八次变轨进入月球轨道,正式开展绕月探测任务。叶培建:我们本来是可以在年4月份发射的,那我们就是亚洲第一,但是后来很遗憾的是,我们东西都装箱了,都准备走了,一个兄弟型号发射出了问题,大家来检查有什么问题。由于天体运动有一定的规律,所以我们一下子就推迟了6个月,日本人抢在我们前面,9月份发射了一颗,我们就变成亚洲第二。叶培建:很难受。我们中国两回了,一个是“东方红一号”,年发射,我们是4月份发射的,日本人是2月份发射的。我们发射的“东方红一号”水平不低,公斤,全国人民看得见,还听得见。日本人就打了个“铁疙瘩”,但是也是卫星,比我们早了两个月,亚洲第一。这一次比我们早了一个月,还是亚洲第一,我们心里难受,非常难受。“嫦娥一号”圆满实现了工程目标和科学目标,中国的探月工程迈出了关键的一步。之后,我国的探月工程和火星探测快速发展,叶培建退居幕后,将工作重心转向扶持年轻人。即使已经不再担任核心领导岗位,但对于事关我国深空探测进程的重大决策问题,叶培建依然会据理力争。在“嫦娥四号”发射之前,很多人主张“嫦娥四号”像“嫦娥三号”一样在月球正面着陆,因为这样更安全、有把握。但叶培建却力排众议,建议做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,让“嫦娥四号”在月球背面着陆。叶培建:当时会上都写纪要了,决定落到正面。我说三条,第一条是我是个航天人,组织原则第一,只要领导定了,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,我都努力去做,这条没问题;第二条我说反对落正面,我们要创新,我们要到背面去,要干一点别人没干过的事;第三,我对这支队伍了解,大家刚才讲了很多困难,包括技术的,我认为我们这支队伍,加上现在的基础能克服。记者:您还是赢了。叶培建:不是赢,还是领导比较好。说那我们今天就不做结论,再讨论,讨论完以后大家统一思想打到背面去,“嫦娥四号”到月球背面去。美国国家宇航局副局长就说,从此以后我们不能再说,中国人只能跟着我们干了。再立新功年5月15日,76岁的叶培建又迎来人生的一次大考。凌晨,北京飞行控制中心指挥大厅气氛凝重,经过约10个月的飞行,“天问一号”进入着陆窗口,准备在火星着陆。叶培建:落火前我们开了个动员会。正好去年的春节前后,阿拉斯加会谈,美国他们要居高临下和我们会谈。原因我们有实力,证据之一,我们去火星。我说同志们,你们听了这段话什么感想?我们这次能不能够落火,已经不是个科学问题了,变成我们的国家荣誉问题。如果我们也能去火星,也能落下去,走起来,美国人没有资格居高临下跟我们说话。记者:这一辈子作为科学家,您是为什么探索?叶培建:我还是想国家要强大的问题。我们落后了很多,你不搞一点新的东西是超不过去的,老是跟着后面走不行,不强大不行,没有实力不行,我想这就是我内心的一个情结。作为我国首次发射的自主火星探测器,“天问一号”要一次性完成“绕、落、巡”三大任务,其中“落”的难度最高,风险最大,每个环节都必须确保精准无误,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整个任务的失败,这是让叶培建感到压力最大的一次任务。年5月15日7时18分,“天问一号”探测器在火星乌托邦平原南部预选着陆区成功着陆。在电视直播画面中,叶培建红着眼睛鼓掌的镜头令人动容。但不为人所知的是,鼓完掌后,叶培建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。叶培建:我就是两大病,眼睛,腰,他们都知道。我的腰是长期坐,腰肌劳损。所以从我当总师开始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现象,只要我腰疼就成功了。叶培建:中国资源二号打过三发,我有两发是躺在床上指挥的。无论3个月4个月,发射我没有离开过靶场一天。火星的时候,因为我也是这个年纪了,又是冬天,好几天连续在那儿坐着,再加上大厅里寒冷,所以落下来,我站不起来了,马上把我送回去躺着,一躺躺了十多天。记者:您心里觉得自己老了吗?叶培建:没有,我不觉得自己老。我最怕人家说我老了,我觉得还能干点事,因为周围的同事也说:老叶,你精神状态挺好的,多干点事儿。那我就再立新功。记者丨董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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