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:中国科学报
“天问一号”副总师贾阳:
当科学家可以很浪漫
■本报记者赵广立
一光年有多远?
第一次在科普杂志《太阳系》中看到“光年”这个概念时,贾阳还是一个懵懂少年。当他知道光年是光走一年的距离时,宇宙的广袤让他年幼的心灵大为震撼。
当年的懵懂少年如今已成为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总体部研究员,在我国火星探测计划中担纲“天问一号”火星探测器副总设计师。业余时间他喜欢写诗歌、做科普,时刻都散发着科学家的浪漫气息。
不久前,贾阳应邀在全国科技活动周轮值主场活动“科学向未来”——腾讯青少年科学小会上给青少年讲中国航天故事。“航天是驱动物理、气候等领域基础研究的顶级学科。”贾阳说。
科学家的浪漫:攻克重重难题
“龙楼镇外紫贝东,不是将军是书生。百尺箭,万钧弓,云霄欲上第五重。”这是贾阳在“天问一号”发射前天赴文昌做最后准备时写下的诗词,用以表达他要把这件事做成、做好的决心。
“我们成长的那个年代,理科生都想当陈景润,文科生都想当顾城。”贾阳说,如果一名少年儿时有梦想,成长道路上有机会、有能力,始终保持好奇心,最终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,此为一大幸事。很庆幸,他就是这样的幸运儿。
还记得在设计火星车时,由于火星比月球距离太阳更远,因此,相对原来的月球车设计,火星车“祝融号”需要一个相对比较大的太阳翼,以满足能源供给。
起初,贾阳带领团队把电池板做成屋顶形状,后来发现这样行不通。因为火箭发射时会有剧烈振动,太阳翼无法承受。而如果把它压紧,面积就不够,于是他们就把太阳翼分成4片,向后展开。
问题接踵而至。向后展开的太阳翼在火星车前行时没有问题,但如果“倒车”下坡,后面两个太阳翼就会触地。
怎么办?接着调整!他们随后又把后面两个太阳翼向侧后方调整了一定的角度。
在整个设计过程中,贾阳团队对太阳翼的形状一改再改,甚至还曾经设计过类似于蝙蝠翅膀的样子。直到最后收官,他们惊奇地发现:整个火星车很像一只蓝色的闪蝶。
为此,贾阳特意从网上买了一只蝴蝶标本,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。
挑战无处不在,乐趣也是
贾阳此前担任过嫦娥三号探测器系统副总设计师,嫦娥三号上所载的月球车正是出自他们团队之手。
月球车要解决的一大问题是,要适应月表高达摄氏度的温差。为了模拟月表环境,贾阳曾与团队成员一起远赴敦煌西北公里处的无人区开展实验。
“我们设计航天器,不是画张图纸就能一模一样地造出来的,而是需要不断模拟、不断接近。”回忆在敦煌沙漠做实验的经历时,贾阳说,挑战无处不在,但乐趣也在。
敦煌地面参数与月球接近,干旱、蒸发量大、昼夜温差大,没有植被,更没有电,也没有柏油路,有的是风声和狼的脚印。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,发生了许多小故事。
“没有路,我们就用推土机开路,开着卡车把设备带进去;刚刚碾过的干草带,第二天就被风吹到了沙坡上;没有水,我们就开凿地下水,引出水后洒在沙地上,沙地就像水泥一样坚硬;没有石头,我们就去捡石头铺在沙地上,模仿月球月貌开展试验。”贾阳说。
戈壁的风沙见证了他们在这里默默付出的一切。离开时,贾阳在一棵胡杨树的树梢上写下:此地距月球38万公里。
在各种场合讲述航天探测的事情,贾阳说得最多的是“我们”。
“遇到一些棘手问题,我可能没办法,但‘我们’一定有答案。”贾阳说,尽管自己从事的是攻关型科研,但他并未感到有多么大的压力,也很少陷入焦虑。他觉得,办法总比困难多,相信团队、相信专业,就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。
最喜欢被问“更好的问题”
贾阳爱做科普是出了名的。办讲座、录节目、做直播,他样样都干,样样都倾情投入。年元旦跨年,贾阳参与的首档沉浸式科学秀《多YOUNG科学夜》同步在央视频、抖音、快手、B站等多个平台直播,一下子上了12个热搜。
在大大小小的科普场景中,贾阳总会遇到许多问题。他把这些问题分成两类:一类是“好问题”,一类是“更好的问题”。比如“火星上能不能种土豆”“人类捡到过地球的陨石吗”,他觉得提问者有思考、有想法,问题本身也很有意思,值得探讨。
为了让感兴趣的人听完科普之后更感兴趣,贾阳在科普形式的创新上不遗余力。比如,他曾别开生面地扮演“火星奥运会”的国际奥委会主席,介绍年的第届奥运会如何在火星上举办。用这种形式,贾阳生动形象地向听众介绍了与地球完全不同的火星。
类似的科学小品“费时费力费脑细胞”,但贾阳却乐在其中。他仍记得有个小姑娘在7年之前听过他的讲演后,对航空航天产生了浓厚兴趣,后来高考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录取。“在科普的某个节点收到这样的正反馈,让我有很强的动力继续做下去。”贾阳说。
做科普,靠的就是情怀和一颗奉献的心。围在贾阳身边的青年科研人员,也是一群招之能来、来之能战、战之能胜的科普达人。贾阳现在最希望的是,有更多青少年对未知的宇宙产生兴趣,成长为科学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