Q中国网络作家村
A阿菩
阿菩
Q:您选择踏入网络文学创作行列的初心是什么?笔名背后有什么小故事可以分享吗?
阿菩:一开始其实是想做学术,也就是想进行网络文学的研究,所以进入到作者行列想体验和了解网络作者的生活,没想到一去不复返,就一直写起了网络小说,学术研究的事情反而忘记了,一直到年才重新捡起来。
笔名是当时的qq名,原来叫“菩萨蛮”,取自李白的词牌名,后来朋友觉得菩萨蛮太文绉绉了,就叫阿菩,叫着叫着我干脆改为阿菩了。开始写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长期规划,就直接套用过来,当时也只是觉得写网文就像在论坛上发帖子,并没有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情况。
Q:加入中国网络作家村,对您来说有什么感想?
阿菩:非常高兴,感觉似乎是找到了第二个文学之家。
Q:是什么原因让您一直坚持写作这条路的呢?
阿菩:应该是一种内在的驱动,就是码字之后会有一种多巴胺释放的快感,而且人的运气似乎也会变好,所以停不下来,停下来了人会枯萎。
Q:作为一名文学创作者,您觉得应该坚持什么样的创作理念,以便更好地传播正能量?
阿菩:应该写一种愿意给长大后的孩子看的文字,如果一个作者写的东西愿意给自己成年之后的孩子阅读,而且不会感到害怕、羞耻、恐惧,我觉得他的作品就没什么问题。
Q:近年来,网络文学现实题材创作掀起热潮,您觉得这对网络文学的发展有哪些积极意义,在未来您有没有创作现实题材的规划?
阿菩:网络文学诞生十几年来,一直是偏想象性的,现实类题材的作品因为各种原因比较缺乏,所以国家应该是希望以这种提倡来调整一下网文的类型结构,毕竟现在的网文已经不是以前那种“亚文化”的地位,在文学领域它已经处于主流地位,至少是主流之一,作为主流的文字表现形式,不应该只有想象类的作品,而应该是浪漫题材与现实题材并重。
Q:网络文学是离读者最近的一类文学,您有什么想对您的读者说的?
阿菩:在这个碎片化的时代,希望大家能够有心境坐下来读一些比较有思考的作品。
Q:疫情对您有哪些影响?
阿菩:我习惯不断转换环境(比如去外地的酒店)写作,新冠疫情限制了我的这种习惯,我感觉我都快发霉了。
Q:可以聊聊您现在创作的作品吗?您对您的新作有怎样的期待?
阿菩:新作品是有关于刺绣题材的小说,将会有非常激烈的“斗绣”场面,这是一种以前没有过的题材和表现形式。
Q:分享一下年您的收获?未来又有哪些规划呢?
阿菩:过去这一年主要是跟自己作搏斗,经历了相当的黑暗与痛苦,目前走出来了,接下来希望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投入到创作中去,因为我发现自己能用来写作的精力可能已经不多了。大部分作者并不可能真的写到很老还有足够的原创能力,尤其是对长篇小说来说。
Q:您期待未来网络文学有怎样的变化?
阿菩:希望网络文学能再一次“激活”,因为这两年就我个人的观察网文是处于低迷期的,我希望这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调整。
(来源:中国网络作家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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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“网文大神”阿菩的私家书房:好的网络小说需要破“隔”而出
阿菩的办公室位于广州市区的一座写字楼内,分为办公区和休息区,古代历史、地图集、古代服饰纹样,本草纲目、黄帝内经等书籍,林林总总散落在办公室各处的书架上。这些都是阿菩写作历史小说时,必不可少的“工具书”。
阿菩衷情历史,是自小打下的基础。上小学时,拿着乡镇图书楼的钥匙,在文史杂书的故纸堆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童年。后来,考上暨大历史系,写历史小说,“史学硕士,师从汤开建,文艺学博士,师从蒋述卓”,阿菩在他的简历中这样介绍自己。
过去一直有人把阿菩的写作分为“神话”和“历史”两大块,但作家本人却不这样认为。“我写的就是历史,所谓神话就上古史,只是它的表现的方式不一样,我写它的时候也是用历史的方式去写。”
他告诉南都记者,写作中最主要工作是对史籍的梳理。为作家赢得声誉的《山海经密码》系列,再现的是上古时代的地理及人文风俗。年出版的图文本《山海经·候人兮猗》中,阿菩通过自己对上古神话和历朝历代的通晓,让夏朝、商朝、周朝、秦朝的始祖性的名人“串场”其中,丰富了小说的知识性。
他的近期新作《十三行》,同样是一部以真实十三行历史为基底,画卷式展现清朝商战的历史小说,以十三行首富伍秉鉴的生平为创作蓝本,对清朝国家金融执政的历史面貌进行还原,是广东地区特色作品,也是近年来少有的以十三行为主体的作品。
这一次,我们走进“网文大神”阿菩的私家书房,他向我们介绍了“云书房”的概念,坦露百万级畅销作品的写作“密码”,同时也对当下网络文学生态的纷繁复杂提出了自己的思考。
阿菩,原名林俊敏,当代知名网络作家,中国作协成员,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,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委员,广东省作协副主席、理事会理事,广东网络文学创作委员会主任,广东省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。暨南大学文化史籍研究所史学硕士,暨南大学文学院文艺学博士,史学师从汤开建教授,文学师从蒋述卓教授。主要作品《山海经密码》、《十三行》(网络原名《大清首富》)、《边戎》、《山海屠》、《陆海巨宦》、《桃花源传奇》、《唐骑》、《山海经·候人兮猗》等。
“我的云书房藏书不止五万卷”
南都:你一般在什么地方阅读?请介绍一下你书房的情况?
阿菩:我个人阅读主要在三个地方,第一是老家的书房,我在老家揭阳有一个颇大的书房,三面墙排满了书,我把一些比较重的,不怎么会移动的书放在那边;另外我住的地方会放一些创作急用的书,比如历史地理、古代服饰,地图集等工具类的书,用一个活动排架堆得非常乱,因为随手随拿。最后就是办公室,我把休息室也改造成了一个阅读区,书就扔在案上,随时可以拿。
近几年我一直处于一个在城市里流浪的状态,基本上很难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地方去经营自己的书房。未来的话我希望能够落足下来。
阿菩的爱猫“初八”
南都:作为网络文学创作者,你的书房会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?
阿菩:和传统的学者和作者有点不一样,我们这一代人很多时候是读电子书籍。我有一个非常大的云空间,别人拿来放电影,我拿来放书,实际上我现在用的最多的是“云书房”,实体印刷的书籍反而变成了一个补充。电子书非常方便,阅读方便,检索方便,自从我把很多书籍挪到云空间之后,手机、iPad也可以读,比如说谭其骧先生的地图集,他的地图集量很大,如果整套的话要排满一个书架,但是放到电脑上,就只是一个软件。
另外比如说四库全书、二十五史、资治通鉴,我们是不可能放得下的。我读研究生的时候,有一叠光盘,整个四库全书都能在里面检索,相当于我把一栋小书楼给搬到电脑上了。我写作需要一些历史资料的时候,直接打开我的云书房,所以我带着电脑到处跑,基本不会影响我的阅读和写作。非常感谢网络时代,没有这个的话,自己一个人哪里能够藏得了四库全书。
南都:你的“云书房”都有些什么书?
阿菩:神话、历史、文学,工具类书籍,大量的小说堆满了一间云书房,现在我的云书房藏书不止五万卷了,我的老师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堆了那么多,但是到电子时代我们比较容易就可以超越他们。所以现在我还是保持一个比较大的阅读量,主要是阅读电子书籍,印刷书籍主要是收藏,一些比较老的,比较经典的版本我会把它收起来,读起来质感也会好一点。
这些年我工作和生活变动比较大,很少有在一个地方停留五年以上,经常搬家,实在是没办法把书挪来挪去,尽量就用电子阅读来替代。
南都:在你过往的成长经历中,书籍扮演怎样的角色?你的阅读习惯是怎么培养起来的?
阿菩:家里祖辈都是农民,到我父母这辈是乡镇上的一个小干部。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,曾经很大口气跟我说:“儿子你喜欢看书的话,你就去买书,你看多少妈给你买多少。”然后我就很高兴,跑去以前的新华书店,买了三天,她就撑不住了。因为我们家不是很有钱,她的薪水才几十块钱,怎么买书啊,买不了三天她就投降了说,“哎,不行了不行了。”
但是我的母亲非常爱我,她会想办法,经过几个月东打听西打听,终于给她打听到乡镇上有一个图书楼,它是属于公家的政府的,大概有两层,四面书架,什么《八仙过海》《三国演义》,都是五,六十年代存下来的老书,几千册吧。那个小图书点依附在以前的乡镇影剧院,但已经没人去看了,全镇人民都不看了,那个管理员也像放鱼一样,不怎么管了,他干脆就把钥匙给我,我就拿着这个钥匙整天泡在那里。那是小学的时候,我用两三年就基本上把所有的书都看完了。数理化的那一半我肯定就不看了,但只要是跟文化有关系的,文学历史各个方面基本上被我看完了,读到现在我一肚子的杂书,上中学后功课比较急,就只能够偏重读读庄子、史记这些经典,但是杂书的底子是在那个时候打下的。
后来考上暨大本科四年,研究生两年,博士三年,跟暨大“死磕了”,读了九年的书。进入大学就好很多了,有图书馆,唯一不能满足的是研究生阶段,那时候的阅读领域比较专,经常要跑中山图书馆,那里有近代史最全的史料。
南都:在创作历史神话小说时,你钻研了哪些书籍?
阿菩:写《山海经密码》需要参考《山海经》的原本,屈原的《离骚》《天问》这些古诗还有对它们的注释,要看大量的注释。此外就是傅斯年、顾颉刚这些大学者,以及近二十年关于神话和上古历史方面的书籍。一直有人把我的写作分成神话和历史两大块,但我一直我觉得我写的就是历史,因为所谓神话就上古史,只是它的表现的方式不一样,我写它的时候也是用历史的方式去写。主要工作是对史籍的梳理。
此外就是大量的网络小说的阅读,平均下来一个星期总要上百万字吧,一年应该有上亿,我估计,因为网络小说阅读得比较快一点,要看一看潮流现在是什么样子,看看我的同行写到了什么程度。
反而是文学理论读的少了,我的博士论文研究网络文学的生产机制,做学术的时候需要文学理论书籍,现在对我来讲已经不是主要的了。
南都:你的史学师从汤开建教授,会不会也想拥有一间历史学家那样的书房?
阿菩:汤老师有一个“万卷楼”,每一面墙都是书架,做成了一个私人图书馆,有五万册左右的书,这种状态是我喜欢的。
我理想中的书房要分两间,一间是书库,像储藏室一样把大量不常用的书和字画收起来,收藏条件要做好,干燥一些。另一间书房是阅读区,有两面墙就够了。
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应该去干这个事,弄一套多媒体设备,因为我现在除了读书之外,我还听书,每天晚上都听书睡着,可能因为年龄大了,步入中年之后用眼多了会比较难受,有一部分阅读要用听来取代。
书房还是必要的,最近这些年看来,云空间未必很可靠,因为科技公司说倒就倒,我每隔一段时间要进行一个大备份,要把它全部下载下来,存在硬盘里。但是硬盘也会坏,我还得放多两个硬盘,来保证大量的书籍和稿子不丢失。
“学者型作家,我是不得已”
南都:你的作品产出效率很高,平时的写作习惯是怎样的?
阿菩:二十几岁的时候精神集中度很高,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之后,无论多累还能够每天抽两小时出来写东西。现在可以不用工作专门来写东西了,反而要看状态,比如说最近我已经连续四五天没写东西了,整个人处于一种很烦躁的状态,但是如果状态好的话,我大概每天写两三个小时到五六个小时,这一天的力量好像用光了一样,这个创作量对我来讲就足够了。
三十岁以前习惯晚上写作,三十岁以后一到晚上九点多打开电脑就打瞌睡,所以没办法了,现在只能早上六七点爬起来码字。以前早上哪里写得了,现在反而变成晚上写不了了,哎呀,年龄太可怕了。
我的写作习惯比较奇怪,去外地从不影响我写作,特别是住酒店,如果酒店环境比较舒服的话我的状态特别好,一个上午在酒店里能够写一两万字。可以去外地对我的神经有点刺激,新鲜感可以帮助我写出一些东西。
南都:你的小说兼具神话色彩和历史考证,也有评论者认为这是你结合“传统与网络、美学与类型”的尝试和野心。你认同自己是一名学者型作家吗?
阿菩:谢谢,我觉得有点过誉了,这是我追求的目标,我还没有达到,未来我是希望这么做。另外,所谓的学者型创作,我是不得已,因为我是不大会写小说的,后来硬生生学会了。一方面是读者教我的,写网络小说经常要看读者的反应,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的理论架构。我肚子里塞满了一堆理论,如何创作的理论。其实我的很多同行,他们是没有理论的,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写小说,而我是有理论的,但这并不是个好事,我认为文学创作是不应该带着理论,有的话就得去打破这个框架,所以我写东西会有“隔”,要写出我真的认为非常好的小说,需要打破那个“隔”,对我来讲是非常累的一件事。不像我的一些朋友,比如血红,他的东西好像是直接就“流”出来的,而我有一个过滤网,流出来就很慢很慢。学人诗,或学者小说,在创作上不一定是好事,比如说宋诗就是很明显的学人诗,它跟唐诗比,还是差了一截。
南都:是不是你对自己要求比较高?
阿菩:也不能这么说,有一定阅读经验的读者是分得出好歹的,所以作为网络文学创作者,我们必须尊重读者。网络作家分两类,一类是大器晚成,他可能需要很多学识和经验的积累,在某个阶段爆发出来。还有一类是大器免成,不需要雕琢他自己就成了。这类作者的路径是先靠一批天才去爆发,然后再在一定时间里积累,他们不一定要去学什么文学理论的,他会自己形成一套方法。我现在已经看到了一部分作者有这方面的进阶,文学理论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障碍,不是说你读的书越多越好,经历越多越好,年纪越大越好,有时候写作需要少年感,没什么包袱,没什么枷锁,靠的是想象力,或者靠一股少年气,故事蹦出来它就出来了。
南都:在市场推动之下,现在网络写手们的模式化创作越来越多,目前对于网络文学作品的评价标准建立起来了吗?
阿菩:我认为还没有,远远不够,网络文学作品很难评价,无论是学术界也好,传统作家圈也好,传统文学评论家也好,还是非常习惯地用传统文学,或是我们叫现代文学对这套标准,挪过来去评价网络文学。你用A系统的东西来评价B系统的东西,这是很奇葩的。
比如说有时候一个作品应该怎么去评奖,或者怎么去衡量它的价值时,往往会出问题,用传统文学的标准,会评出一些跟网络文学本身特质格格不入的东西,这几年评出来的几个网络文学奖项,有一半甚至一半以上的作品,在网上的影响力其实都一般,因为就是两套系统。
要建立一个标准非常难,要经历很长的一段时间,文学理论一定是比文学现象和文学作品要来得慢的,现在各方面的学者都还在琢磨,需要一段时间。
南都:你比较欣赏和推崇的传统文学写作者有哪些?
阿菩:我觉得刘慈欣是传统文学,但评论界可能不一定认他。这些年我不怎么看纯文学了,或者叫传统文学,可能是个人的阅读兴趣的缘故,以前当然是读了很多,余华、莫言这些都看,贾平凹我不太喜欢,还有路遥,现在被人抬得很高,但是当年不一定给他很高的评价。余华是我比较喜欢的。
南都:你对谁的书房比较感兴趣?
阿菩:老实说我对作家的书房不感兴趣,但是我对艺术家、史学家的书房很感兴趣,甚至是哲学、宗教人士的,比如说一些大和尚的书房。
(来源:南方都市报)